〈洛杉磯傳真〉 輕柔的歌聲裡輕柔地走了
◎王丹


阿桑走了,我只有失落。到了我這樣的年齡,大悲大喜已經不容易了,
所以我不會像一些阿桑的粉絲那樣痛哭或者撕心裂肺。
但是我的失落,也絕對不是膚淺的。我的失落,像一道淺淺的刀痕,也許模糊,但是具體。
可能就是我朋友說的那樣吧:具體的東西的模糊更加突顯了模糊的東西的具體。
對那些我們無法掌控的人世變遷,我們只能遠遠地看,遠遠地面對。


在今天這個歌手遍地的時代,找到自己喜歡的那個,最後也許就只能靠緣分了。
好聽的歌很多,那些一度流行的偶像歌手們,能夠成名總是有一兩首確實好聽的代表作。
只是你一邊欣賞,一邊還是會有那麼一些無動於衷。畢竟,這不是你的專屬,而是大眾的品味。
你能夠被觸動的,就是那些跟你投緣的,而不一定是大眾的。
就像阿桑,大家提到她都會提到那首著名的〈葉子〉,而我更喜歡的則是她的〈瘋了〉和〈被動〉。


聽到阿桑走了的消息後,無奈的我去Youtube上看她的演唱。
那些熟悉的旋律中,清瘦的阿桑看上去幸福快樂。
生命的無常再次打擊了我們: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擁有轉瞬就會成為失落呢?!
年輕的生命,居然也可以這樣一瞬間化為輕煙繚繞,只留下生者的茫然。
本來還期待能聽到阿桑更多作品的我,現在的心情又豈是一個「遺憾」能夠涵括的?!
不過,多少能夠聊以安慰的是,阿桑走了以後,我在MSN上打上悼念的暱稱,
然後,有一些以前看不出會喜歡阿桑的朋友會敲我,告訴我說:其實我也好懷念阿桑!


是啊,我也好懷念阿桑。做為個人,我不認識這個歌手。
但是做為一個歌手,她在我的生命中,並不是一個陌生人。
曾經有過一段內心無助的時期,我只有在深夜裡關掉所有的燈,
讓夜色流入室內,讓阿桑的聲音輕柔地流入內心。
她那句「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,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」,
還有「我一個人吃飯旅行,到處走走停停;也一個人看書寫信,自己對話談心」,
曾經無數次地讓我因為共鳴而無比感動,讓我因為有共鳴而不會感到孤單。
多少的困擾,其實也就是靠歌聲慢慢度過了。往往是歌聲響起的一刻,內心瞬間歸於平靜。
所以我覺得,歌聲也可以是一種宗教:音樂響起,我們得到救贖。


也許那些歌手們,包括阿桑自己,從來不知道他們的工作會有這樣的效應,
但是這,就是我們這些聽者啟動開關,收聽歌聲的意義。
從這個角度上講,每一個歌手,
如果他/她的歌真的能讓聽者——哪怕只有一個——用來建構自己生命的階梯,
能夠幫助聽者——哪怕只有一次——跨越生活的障礙,
他們就是成功的,他們的工作就不僅僅是為了賺錢,而是有意義的。


有評論者說,阿桑的歌聲是輕柔的,輕柔中有些哀傷。我想,哀傷不是阿桑的本意吧?
畢竟,她去了快樂幸福的地方,而哀傷的應當是我們。
落筆之前,我和幾個朋友去倫敦的KTV,我們找阿桑的歌但是沒有找到。
謹以此文,做為一個彌補吧。●


轉貼自由時報2009/4/15生活副刊


很有感覺和共鳴的一篇文章
最喜歡這段
「但是我的失落,也絕對不是膚淺的。我的失落,像一道淺淺的刀痕,也許模糊,但是具體。
可能就是我朋友說的那樣吧:具體的東西的模糊更加突顯了模糊的東西的具體。
對那些我們無法掌控的人世變遷,我們只能遠遠地看,遠遠地面對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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紀念那片的葉子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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